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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
学习了牛顿力学后,往往会得到这样一种印象,或产生这样一种信念:物体受力已知的情况下,给定了初始条件,物体以后的运动情况(包括各时刻的位置和速度)。就完全定了,并且可预测了。这种认识被称作决定论的可预测性。验证这种认识的最简单例子是抛体运动。物体受的重力是已知的,一旦初始条件(抛出点的位置和抛出时速度)给定了,物体此后任何时刻的位置和速度也就决定了。物体在弹力作用下的运动也是这样,已知的力和初始条件决定了物体的运动。这两个例子中都可以写出严格的数学运动学方程,即解析解,从而使运动完全可以预测。
牛顿力学的这种决定论的可预测性,其威力曾扩及宇宙天体。1757年。哈雷慧星在预定的时间回归,1846年海王星在预言的方位上被发现,都惊人的证明了这种认识。这样的威力曾使伟大的法国数学家拉普拉斯夸下海口:给定宇宙的初始条件,我们就能预言它的未来。当今日蚀和月蚀的准确预测,宙宙探测器的成功发射与轨道设计,可以说是在较小范围内实现了拉普拉斯的壮语。牛顿力学在技术中得到了广泛的成功的应用。物理教科书中利用典型的例子对牛顿力学进行了定量的严格的讲解。这些都使得人们对自然现象的决定论的可预测性深信不疑。
但是,这种传统的思想信念在20世纪60年代遇到了严重的挑战。人门发现由牛顿力学支配的系统,虽然其运动是由外力决定的,但是在一定条件下,却是完全不能预测的。原来,牛顿力学显示出的决定论的可预测性,只是那些受力和位置或速度有线性关系的系统才具有的。这样的系统叫线性系统。牛顿力学严格地成功处理过的系统都是这种线性系统。对于受力复杂的非线性系统,情况就不同了。下面通过一个实际例子说明这一点。
决定论的不可预测性。用畅销名著《混沌——开创一门新科学》的作者格莱克的说法,蝴蝶效应指的是“今天在北京一只蝴蝶拍动一下翅膀,可能下月在纽约引起一场暴风雨。”下面是几个混沌实例。
1.天体运动的混沌现象
前已述及,三体问题,更不要说更多体的问题,不可能有解析解。对于这类问题,目前只能用计算机进行数值计算。现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两个质量相等的大天体M1和M2围绕它们的质心做圆周运动。选择它们在其中都静止的参考系来研究另一个质量很小的天体M3在它们的引力作用下的运动。计算机给出的在一定条件下M3运动的轨迹。M3的运动轨道是决定论的不可预测的,不可能知道何时M3绕M1运动或绕M2运动,也不能确定M3何时由M1附近转向M2附近。对现时太阳系中行星的运动,并未观察到这种混乱情况。这是因为各行星受的引力主要是太阳的引力。作为一级近似,它们都可以被认为是单独在太阳引力作用下运动而不受其它行星的影响。这样太阳系中行星的运动就可以视为两体问题而有确定的解析解。另一方面,也可以认为太阳系的年龄已够长以至初始的混沌运动已消失,同时年龄又没有大到各可能轨道分离到不可预测的程度。(顺便指出,人造宇宙探测器的轨道不出现混沌是因为随时有地面站或宇航员加以控制的缘故。)但是就在太阳系内,也真有在引力作用下的混沌现象发生。结合牛顿力学和混沌理论已证明,冥王星的运动以千万年为时间尺度是混沌的。(这一时间尺度虽比它的运行周期250年长得多,但比起太阳系的寿命——50亿年——要短得多了。)哈雷彗星运行周期的微小变动也可用混沌理论来解释。1994年7月苏梅克一列维9号彗星撞上木星这种罕见的太空奇观也很可能就是混沌运动的一种表现。
在太阳系内火星和木星之间分布有一个小行星带。其中的小行星的直径约在1km和1000km之间,它们都围绕太阳运行。由于它们离木星较近,而木星是最大的行星,所以木星对它们的引力不能忽略。木星对小行星运动的长期影响就可能引起小行星进入混沌运动。1985年有人曾对小行星的轨道运动进行了计算机模拟,证明了小行星的运动的确可能变得混沌,其后果是被从原来轨道中甩出,有的甚至可能最终被抛入地球大气层中成为流星。令人特别感兴趣的是美国的阿尔瓦莱兹曾提出一个理论:在6500万年前曾有一颗大的小行星在混沌运动中脱离小行星带而以104m/s的速度撞上地球(墨西哥境内现存有撞击后形成的大坑)。撞击时产生的大量尘埃遮天闭日,引起地球上的气候大变。大量茂盛的植物品种消失,也导致了以植物为食的恐龙及其它动物品种的灭绝。
2.生物界的混沌
混沌,由于其混乱,往往使人想到灾难。但也正是由于其混乱和多样性,它也提供了充分的选择机会,因此就有可能使得在走出混沌时得到最好的结果。生物的进化就是一个例子。
自然界创造了各种生物以适应各种自然环境,包括灾难性的气候突变。由于自然环境的演变不可预测,生物种族的产生和发展不可能有一个预先安排好的确定程序。自然界在这里利用了混乱来对抗不可预测的环境。它利用无序的突变产生出各种各样的生命形式来适应自然选择的需要。自然选择好像一种反馈,适者生存并得到发展,不适者被淘汰灭绝。可以说,生物进化就是具有反馈的混沌。
人的自体免疫反应也是有反馈的混沌。人体的这种反应是要对付各种各样的微生物病菌和病毒。一种理论认为,如果为此要建立一个确定的程序,那就不但要把现有的各种病菌和病毒都编入打击目录,而且还要列上将来可能出现的病菌和病毒的名字。这种包揽无余的确定程序是不可能建立的。自然界采取了以火攻火的办法利用混沌为人体设计了一种十分经济的程序。在任何一种病菌或病毒入侵后,体内的生产器官就开始制造形状各种各样的分子并把它们运送到病菌入侵处。当发现某一号分子能完全包围入侵者时,就向生产器官发出一个反馈信息。于是生产器官就立即停止生产其它型号的分子而只大量生产这种对路的特定型号的分子。很快,所有入侵者都被这种分子所包围,并通过循环系统把它们带到排泄器官(如肠、肾)而被排出体外。最后,生产器官通知关闭,一切又恢复正常。
在医学研究中,人们已发现猝死、癫痫、精神分裂症等疾病的根源。可能就是混沌。在神经生理测试中,已发现正常人的脑电波是混沌的,而神经病患者的往往简单有序。在所有这些领域,对混沌的研究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此外,在流体动力学领域还有一种常见的混沌现象。在管道内流体的流速超过一定值时,或是在液流或气流中的障碍物后面,都会出现十分紊乱的流动。这种流动叫湍流(或涡流)。下图是在一个圆柱体后面产生的水流涡流图像,上图是直升机旋翼尖后面的气流涡流图像。这种湍流是流体动力学研究的重要问题,具有很大的实际意义,但至今没有比较满意的理论说明。混沌的发现给这方面的研究提供了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或必要的手段。对混沌现象的研究目前不但在自然科学领域受到人们的极大关注,而且发展到人文学科,如经济学、社会学等领域。
3 一维逻辑斯蒂映射
逻辑斯蒂映射x→ax(1-x)的分岔图
非线性科学史中,关于一维逻辑斯蒂映射的研究有一系列有趣的典故,涉及一长串著名科学家的名字,如马尔萨斯(T.R.Malthus,1766-1834)、乌拉姆(S.M.Ulam,1909-1984)、萨可夫斯基(A.N.Sarkovskii)、MSS(指三个人)、DGP(指三个人)、费根鲍姆、梅(R.May,1936- ,)、约克 (J.Yorke, 1941- )、李天岩、辛格(D.Singer)等等,限于篇幅,本书不再叙述。下面仅从图形的角度非常粗浅地介绍逻辑斯蒂映射的分岔过程。
映射(mapping)也叫迭代(iteration),比如x_(n+1)=2x_n,若x_1=3 ,则x_2=6,x_3=12等等。从控制系统的角度看,这也叫反馈(feedback),把输出当作输入,不断滚动。很容易想到,反馈的结果有若干种:发散的、收敛的、周期的等等。但是我们要问一下,一共有多少种可能的运动类型?是否存在既不收敛也不发散,也不周期循环的迭代过程?回答是肯定的。这一点至关重要,但可惜的是人们最近才普遍认识到有这种运动类型。这说的就是有界非周期运动,它与混沌有关。
逻辑斯蒂映射的形式为
x_(n+1)=ax_n(1-x_n),
周期三窗口的放大图,注意横、纵坐标的比例不同
其中a是参数,取值范围是[-2,4],通常人们只注意[0,4]这一半,其实另一半[-2,0]也一样有趣。x的取值为[0,1]。映射的不动点是指满足关系ξ=aξ(1- ξ)的相点ξ,解得ξ_1=0,ξ_2=1-1/a。设映射用 f表示,f的2次迭代记作f^2,3次迭代记作f^3,等等。注意,这种记法不表示乘方关系。f的不动点也叫f的周期1点。f ^2的不动点实际上是f的周期2点。同理f^n的不动点与f的周期n点是一回事。映射f的周期m点的稳定性由乘子
λ=|df^m/dx|=|f′(x_1)f′ (x_2)f′…f′(x_m)|= |∏^m_(i=1)f′(x_i)|
完全决定。映射f的周期点(包括不动点,它为周期1点)的稳定性可具体定义为:
|λ|<1,吸引,稳定;
|λ|>1,排斥,不稳定;
|λ|=1,中性;
λ=0,超稳定。
以参数a为横坐标、以x的稳定定态(stable steady states)为纵坐标作图,的图中可以看出开始是周期加倍分岔(也称周期倍化分岔或周期倍分岔),然后是混沌,混沌区中又有周期窗口。窗口放大后又可见到同样结构的一套东西。此 所谓无穷自相似结构。
更为有趣的是,不但对于上述形式的映射有这种分岔结构,映射取如下形式
x_(n+1)=1-λx^2_n,
x_(n+1)=μsin(πx_n),
x_(n+1)=x_nEXP[δ(1-x_n)]
时,仍然可以得到相似的结构,这叫做结构普适性。从图中看到,一维映射不断发生周期倍化分岔,比如存在2,2^2,2^3,2^4,…,2^∞及3×2,3×2^2,3×2^3,…,3×2^∞等周期加倍过程。早在60年代苏联就有一位杰出的数学家将所有可能的周期轨道进行了排序,这人便是萨可夫斯基,1995年他曾到中国进行学术访问。萨可夫斯基序列中第一个是周期3,然后是周期5,最后是周期4、周期2和周期1,中间有无穷多别的周期。
曾在洛斯阿拉莫斯国立实验室任职的费根鲍姆在研究周期倍化过程中,发现相邻分岔间距之比收敛到一个不变的常数:
δ=lim_(n→∞)|[a_n-a_(n-1)]/[a_(n+1)-a_n]| =4.669,201,609…
不仅仅对于逻辑斯蒂映射有这个常数,对于一维“单峰”映射,都能算出同一个常数 δ 来。这件事很重要,令非线性科学界为之一震,后来曾有人为此提议给费根鲍姆授诺贝尔奖,但未成功。原因不详,作者猜大概是:第一,严格说来这项成果属于数学而非物理科学, 而诺贝尔奖从不授予数学学科;第二,人们还未彻底搞清δ的含义、意义;第三,此项建议在讨论过程中首先遭到非线性科学内部权威人士的激烈反对。此次未获奖,不等于以后不能获奖,不过麻烦的是,非线性科学研究是集体奋斗的历史,我们一口气可以说出10个、20个杰出科学家,但找出一个或者两个最杰出者,却让人犯难。如果把非线性科学与相对论、量子力学相比,这也是一个极大的区别。也许一人或者几人独创一门新科学(如相对论) 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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